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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温岭杀医事件来解读医患矛盾 2013-12-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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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叶东

温岭杀医事件再一次引起了人们对于医患矛盾的关注。我想这不是第一起也不是最后一起。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之前已经发生过多起这样的案件，而每一次的讨论及反思并不能阻止事件的再一次的发生，原因在于引起事件发生的制度性结构及社会环境并没有发生改变。按理说，杀医这样严重的犯罪行为，每一个人都应该声讨，不过令人诧异的是相当一部分的网友竟然为这样的行为叫好。在我看来，不管什么样的原因造成了此类事件的发生，这种犯罪以及所体现出来的暴戾之气都是中国社会的耻辱。通过此类事件也能看出中国社会环境的信任度降到了何种程度。连救我们命的白衣天使，都不信任，我们还能信任谁？！人与人没有信任，我们还怎么更好更幸福更有尊严地活着，我们的“中国梦”又怎么来实现？！本文重点不是谴责而是找出发生此类事件发生的内在逻辑以及深层次原因。只有这样，才能找出化解此类事件的尚方宝剑。
 
先来梳理下温岭杀医事件的整个过程：犯罪实施者连恩青是空鼻症患者。他去医院动手术想解决鼻炎的问题。手术很成功，但他比之前更加难受。他怀疑手术出了问题，去了多家医院检查，得出的结论仍然是手术很成功。他特别不理解，为什么手术很成功但还是很难受。他开始怀疑医生串通起来来欺骗他。连恩青的家属都怀疑他有精神病，准备将他强行送进上海精神卫生中心住院。在多次交涉无果后，连恩青有了杀医的冲动。有人会问他为什么不通过正常的渠道去维权或者解决问题。可是没有患者相信中国有公正公平的医疗纠纷维权渠道，没有患者会相信法院能公正解决医患纠纷。连恩青感觉自己被抛弃，感觉自己受到了不公正的对待，很绝望，很无奈，最后拿出了弱者的武器，用暴力杀死了医生。
 
这里面四个问题，需要我们来理清：
 
1、空鼻症到底是什么病；
2、医院有没有过错；
3、为什么患者不相信法院；
4、患者为什么要杀医；
 
先来看第一个问题空鼻症到底是什么病。笔者用百度搜了一下，有关空鼻症的信息不多，更多的是有空鼻症症状患者需求解决的方式以及温岭杀医事件后的相关讨论。在百度百科里，有空鼻症的一段介绍：空鼻综合征（ENS）即鼻甲过分切除导致的一种后果严重的难以医治的医源性并发症。1994年首先由Eugene和Stenkvis撰写的术语“空鼻综合征”是用来形容鼻腔组织缺失和影像学显示鼻腔的正常解剖结构缺失伴有的某些症状。过去曾将空鼻综合征误诊为萎缩性鼻炎，而现在对此病的认识已有提高，重要的是认识了此病与原发性萎缩性鼻炎的区别，以及对这种疾病的临床表现、诊断和治疗有了新的认识。
 
这段介绍很简单，并不能让患者彻底认识空鼻症。国内专家对于空鼻症采取更多的是回避态度，大多数有空鼻症症状的患者也没有听过说空鼻症。无论是医生还是患者对于空鼻症都是模糊的认知。医疗技术的发展让很多的病症有了治愈的可能性，但并不意味着能够彻底治愈或者完全没有后遗症，毕竟生命科学和医学还有很多不解之谜，人类的认识还有一定的局限性，有些病因很难确定，即使尸解也不一定能找出问题所在。说出这里，我想到了梁启超的故事：1926年梁启超因尿血病住进了北京协和医院，协和误诊为右肾生瘤并做了割右肾手术；但当右肾取出后，并没有发现肿瘤。当时很多人包括梁启超家人对协和医院有很多抱怨责难的声音。梁启超并没有苛责，他表示这回手术的确可以不必用，好在用了之后身子并没有丝毫吃亏，只算费几百块钱，捱十来天痛苦，换得个安心也还值得。医史学家程之范先生指出：梁启超对协和医院误诊的态度，主要是考虑到当时西医刚进中国，老百姓对西医还缺乏认识，协和医院是当时中国最先进的西医医院，如果这时对协和大加鞭挞，最终吃亏的恐怕是老百姓。
 
来看第二个问题：医院有没有过错。手术是有风险的，做任何手术之前，医生应充分告知患者手术可能的结果以及风险，也就是说手术的好处以及副作用，患者都应该提前知道。如果只提手术的好处，没有提可能带来的副作用，医院是有一定责任的。
 
来看第三个问题：患者为何不相信法院。医患纠纷调解机制里有一整套调解的渠道和方法，如果还是不能调解，可以走法院这个渠道。可现实是患者并不相信法院这个渠道。看我们国家的法条，看不出阶级属性，但在实际运作的过程中，是有阶级属性的。如果我与你都是农民，或者都没有关系，或者都有关系，就是说双方势均力敌的时候，这时候法律就起作用了。如果一方有关系一方没关系，或者说一方很强大一方很弱小，法律很难公平。其实不仅仅法院，与政府以及政府相关的单位，老百姓的心态普遍是不信任的。政府普遍陷入了“塔西陀陷阱”。塔西陀是古罗马的历史学家，以他人名命名的塔西陀陷阱说的是当政府不受欢迎的时候，政府提出的任何一个政策，无论是好的政策还是坏的政策，这个政策都是不受欢迎的。这句话衍生为当一个人一个政府一个企业不受欢迎的时候，它说的任何一句话，无论是真话还是假话，都是不被信任的。现状就是政府说的每一句话，老百姓都在质疑；老百姓质疑的每一件事，政府都在否认。为什么会不信任，原因很多，也很复杂，在这不做详细的介绍。
 
来看第四个问题：患者为什么要杀医生。通过以上的分析，你会发现患者属于弱者，弱者的思维方式以及采取的行动与正常人是不一样的。当正常的沟通渠道不能发挥作用或者作用不明显时，弱者往往陷入绝望。这时候他会失去理性，陷入感性的漩涡。他不再相信逻辑，他陷入了狂热的状态，他不再相信他人，法律法规都不会成为他的障碍。他认为自己受到了不公平的对待，他认为一切问题都是医生造成的，一切都是医生的错。没有医生糟糕的治疗，就没有目前糟糕的情况。他彻底丧失了理智，医生让我不好过，我也要让医生不好过，仇恨医生的情绪彻底替代了理智，占满了他的大脑。于是杀医事件就发生了。其实这种情绪的发泄对象不一定是医生，社会里的任何一个人都有可能成为他被杀的对象特别是比他更弱势的群体或者人。近期发生的很多暴力事件比如成都街头砍人、河南安阳公交车暴力事件、厦门公交车爆炸，北京超市砍人事件的内在逻辑都源于此。这就需要医院管理者以及一线人员给予患者足够的尊重、倾听以及关心，尊重、倾听以及关心越多，问题出现的可能性就越小，沟通解决的可能性就越大，暴力出现的可能性也就越小。
 
通过以上四个问题的分析，大家会发现如果医院多一点沟通多一点关怀，患者多一份理性，政府多一份权威，社会多一份信任，这样的暴力事件就不会发生。当然还有很多因素影响医患矛盾的多发，比如说医疗制度、社会转型引发的矛盾、信息的不对称、媒体的片面解读、医院管理上的失误、医生素质特别是医德的不足等。以后再与大家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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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东，中国知名周易学者，危机管理专家，中国危机公关***人，中国危机管理“隔离”理论创始人，叶东危机管理有限公司首席专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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